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幸福到滿心滿眼冒泡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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幸福到滿心滿眼冒泡泡

生亦何歡,死亦何苦。

人生一世,草木一秋。

舒律婭從名義上要鍛煉自己,實際上殺了她也無所謂的伊爾迷少爺手下活了下來,確切地明確了她在對方心中的地位,與灰瓦石墻相差不大。

她的合同……還有多久結束來著賠償金要湊夠多少,才能離開枯枯戮山?

舒律婭的身體很累,每塊組織都在督促著她快點沈睡,最好投入安樂的永眠。

她的心由真實的血肉變質為沈重的石塊,一步一步墮往無底的奈落。

繼續思考或什麽都不想,對現在的她來說都是一種折磨。到頭來只能無力蜷縮成一團,放縱意識漸漸下沈,脫離笨重的軀殼,變成夢境裏一只居無定所的貓崽子。

不再捕殺生物,改吃素的草莓豹,織田作之助途徑亂石堆,發現這只無處可歸的貓科動物幼崽。

這個孩子似乎流離失所,四處孤獨地流浪,小小一只,很虛弱的樣子。

從肉食性動物轉為食素者的草莓豹,是草原上肉食動物裏被歸類為腦子瓦特了的一員。

從善為良家,空有強悍的武力,反而束手束腳,不再單一地使用暴力。因此淪落到它一巴掌就能拍死的家夥們都來爭相奚落,對它指指點點,使喚它做事的地步。

草莓豹不在乎。它的朋友貓頭鷹太宰治在乎。

草莓豹張口,舔了舔小貓崽腦袋瓜子。

它謹小慎微地收斂好鋒利的爪牙和尖銳的獠牙,叼起小貓脆弱的後脖頸,帶回棲息的巢穴餵養。

它給小貓崽洗澡、餵食,舔毛,梳理好孩子每根雜亂到打結的毛發,還把它放在軟乎乎的肚皮上取暖納涼。

草莓豹自身足夠身強體壯,從未學習過養育幼崽的方法。是以總有成千上百的疑難擺在面前,哺育孩子的法子亦有諸多的不熟練。

給孩子洗澡吧,把還沒自己腳墊大的崽子拋入沒過它大腿的小溪裏。等它喝完水一擡頭,小貓崽已經順著河流沖出去幾十米遠。

豹子的速度在草原上獨占鰲頭,它一個沖刺,急沖沖奔過去,叼起來,回收了孩子。奈何冰涼的溪水依舊把小貓崽凍得發起了高燒。

給孩子餵食吧。跟山羊媽媽討來的羊奶一哆嗦,淋了孩子一整顆毛腦袋,覆成了濃郁的奶白色。像一個縮小版的,融化中的小雪山。

它找來新鮮的藍色野果,挨個嚼碎了,切細了,餵給小貓崽吃,兩只前爪摁著毛孩子的四肢,扒開毛發,檢查身體是否留有傷患。

它給孩子清潔身軀,讓小孩從頭到腳沾滿它的氣味,防止有路過的野獸吞食。

貓科動物舌頭上通常伴有倒刺,劃過孩子細嫩的皮膚,仿佛皮下組織都要被穿透,痛飲裏面深藏著的血管和嫩肉。

小貓崽被草莓豹舔得小小聲叫喚,用沒完全長好的貓爪子撓它,胡亂地扒拉著,小幅度鬧騰。很快就被草莓豹壓制。

好說歹說,草莓豹還是找到了養孩子的訣竅,一波三折地把孩子養大。

等小貓崽長大了一些,草莓豹教導小貓崽舔毛的方式。

舔舐毛發有利於它們保持清潔,減少身上的寄生蟲。同時起到安撫作用,緩解小家夥的情緒。

但小貓崽堅決不舔,總是很嫌棄的。就算被按著頭舔,也會展現出爛到家的舔毛技術,時不時有氣無力地吐著毛球,還得草莓豹掰開它的嘴去摳。

連自己的身體都嫌棄嗎?草莓豹想,真是個有個性的,特立獨行的孩子。

據傳森林深處有塊石板,能夠實現所有生靈的願望。就像某些不可名狀的存在,大家都聽說過,卻從來沒有見過,又對其深信不疑。

家長們講故事時,經常會拿它來嚇唬自家孩子。草莓豹也一樣,一講完就能抱到落雨般竄到自己懷裏的小貓咪。

基於豹子和貓咪體型相差之巨,它邁一步,等同於小貓崽的許多步,經常跟得孩子眼淚汪汪,腳下浮虛。

為了方便隨處攜帶小貓崽去耍,草莓豹學隔壁山林裏的袋鼠太太,弄了個育兒袋綁在身上,好帶著小貓崽翻山越嶺。

開始學走路的小貓崽跟在它身後,亦步亦趨,走一步摔三次,磕得滿頭都是包。

它心疼地馱起孩子,背在背上,說世初不用學走路也可以,以後不管去哪裏,它都會背著它去。

小貓崽趴在草莓豹頭頂,“要是織田拋下我呢?”

草莓豹用腳掌丈量幹涸的土地,“我一定不會拋下你。”

你撒謊。小貓崽擡手拍了下養育者的耳朵,尤不解氣。它上嘴咬住領養者尖而長的耳朵,接著垂頭喪氣地耷拉下雙耳。大騙子。

做出承諾的時分,也許是出自真心實意。一心認為想做的事與前進的道路風雨無阻,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夠達成。奈何向來天不從人願。

沒由來的悲哀攥緊小貓崽心臟,促使它把頭顱埋進草莓豹綿軟的毛發裏,汲取生慰的舒軟的時刻,洇出了淺淺的濕潤痕跡。

到手的溫暖終究會流逝,眷戀的親人總有一天會離去。

不聽親長勸諫的小貓崽,倔強著要靠自己的方子學走路。

它走得歪歪斜斜,走也走不成直線,還好幾次磕青了腦門。有次磕到大石頭上,整只貓都懵了,草莓豹舔了好久才醒過神,一張貓臉都被舔得濕淋淋的,好似剛從水裏打撈出來。

“還能認出我是誰嗎?”

“……織田。”

草莓豹頓時松了口氣。

本來就夠傻了的,要是磕壞了腦袋可該如何是好。它是能養小貓崽一輩子,可架不住森林裏其他的小動物會來欺負它的孩子。

莫名感覺自己被罵了的小貓警覺地豎起耳朵,它趴在養育者腳掌上,咬了咬草莓豹的爪子,可惜那力道撐破天也只能給它的養育者磨磨爪子。

沒一會就抓著它的腳腕,爬到長輩背上,咬它的下巴。

小貓崽整日跟在草莓豹後邊學習,養育者站著,它就站著,養育者躺著,它就躺著,偶爾困了打瞌睡,它還沒倒下來,草莓豹就先挪過去接住昏昏欲睡的女兒。

與小貓崽蒲公英大小,小小團,輕輕一吹就要乘風而去的尾巴不同,草莓豹有條粗長的條紋大尾巴。

一尾掃過去能徑直劈斷樹幹,卻經常用來卷起小貓崽到自己的背上馱著,或者卷到盤靚條順的肚皮上,放孩子在自己的肚子上躺著。

總之,是要在它能感知到的範圍之內。

有時草莓豹的尾巴,會被它當做自動型的逗貓棒,閑暇時逗逗孩子玩,替它趕走纏上來的蚊蟲。

小貓崽體溫高,身子弱,動沒兩下就累得氣喘籲籲,因此經常會遭到蚊蠅騷擾。

遑論其一身烏黑的毛發,正中趨暗性生物的下懷。往往它同草莓豹待在一起,龐大的豹子與小不點貓咪,蚊蟲只盯著它小小一只咬。

小貓崽被咬得直癢癢,胡亂翻身都躲避不了。然後縮進草莓豹蓬松的皮毛裏,邊踩奶邊嗚咽。

沒有乳汁分泌也依然盡職地完成長輩職責的草莓豹,幫孩子舔舐那些長了包的部位。

動物的口水能有效止住癢意,舔舐行為是表達親密的體現。小貓崽這時候就會把頭埋到草莓豹的脖子邊,一下下蹭著。

等小貓崽再長大一些,草莓豹教授小貓捕獵,一掌把野豬拍暈做示範。

它把小貓推到足有小山丘那麽高、那麽大的野豬寶寶面前,讓孩子如法炮制。

被反過來刨了的小貓,被野豬寶寶拱得找不著北,三下五除二,熟練地爬到草莓豹的背上,朝下面的野豬寶寶齜牙咧嘴。

狐假虎威地挑釁,沒能顯露它的威風,但著實是出了一大口氣。

草莓豹教小貓爬樹,扒著樹梢就到了頂。底下的孩子用爪子刺樹幹,嘗試做個支撐,爪子沒刺進幾公分,反倒先翻折了,疼得它滿地打滾。

小貓在樹下爬三步掉兩步,從東方大白到日落西山也沒爬到一半。草莓豹從樹上縱身一跳下來,卷起孩子繼續趕路。

以往夥伴都是獅子虎豹的草莓豹,並不了解自己的教育方式出了問題。它只覺得自己能做到的,孩子應當也是能做到的。做不到也不強求。

被草莓豹養大的孩子和它相處久了,同樣遺忘了貓咪和豹子是兩個物種,勉強相容也多是爭端。禍不起蕭墻之內,必起蕭墻之外。

小貓只知道被草莓豹頂在頭頂走路時,舒心愜意得連未熟透的果子都比自己一個時,好吃上一百倍。草莓豹舔著它的臉頰,它的心就會暖和和的,膨脹出一朵春天的花。

它趴在草莓豹的面頰前,揪著長輩的耳朵問,它以後能跟織田一樣強壯嗎?

草莓豹馱著還沒自己肉墊高的小貓咪,眼神飄忽了下,違心地說:“可以。”

小貓咪從比它一整只貓還要大的草莓豹腦袋頂,做滑滑梯狀滑下來,劃到草莓豹的鼻頭。它兩只前爪加兩只後爪,四只爪子一齊抱住養育者的臉,幸福到滿心滿眼冒泡泡。

“那太好了,以後我就可以織田一起去很多很多地方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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